跳到主要內容

來自島國的偶民們:2015懸絲偶大師班

來自島國的偶民們:2015懸絲偶大師班

文/魏于嘉


79日至19日為期十一天的懸絲偶大師班,請來冰島偶戲中心的藝術總監Bernd Ogrodnik擔任老師,課程安排密集訓練操偶與製偶兼具,從早上九點直到晚上九點的緊湊課程表光看都驚人,到了最後一天成果分享時,學員們連夜趕工顯得有點疲累,但一面對觀眾精神都亢奮的很,下午第二場成果分享結束,Bernd Ogrodnik稱讚學員們:「太完美了」,為這次懸絲偶大師班畫下完美的逗點(「逗點」是指不論操偶或製偶,永遠是個現在進行式的成長學習過程,老師帶領學員起了美好的第一段,接下來就是學員各自的延續)。這就來看看這十一天中,大家交出了怎樣的成績單吧。

操偶與製偶的成果展現



19日的成果分享主要分有二:操偶活動練習與製偶的成果。


「丟球練習」:學員們圍成一圈,互傳「假想」的球,老師特別叮嚀在傳球過程要注意球的大小與形狀,在正傳、倒給、亂丟的混雜動作中,學員一邊保持覺察周圍同伴的動態,也要隨時注意手上的球或即將傳給自己的那顆球,於團體中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同時間保持對手中物件的覺知,這是操偶師的基本條件。
圖:丟球練習



「操偶人」:以一人靜坐為偶,四人為操偶師,牽引偶人全身動起來。此練習時時提醒操偶者,偶的動作形象皆是自人而來,關節的運作及人體能擺出的各種姿態,皆是偶動態模仿的來源,身為操偶師要能仔細觀察人,所操縱的偶才會栩栩如生。
圖:操偶/人

「以布為偶」:學員們分為三人或四人一組,以簡單的一塊布,或綑綁或纏繞,拼湊成偶的形象進行一小段演出。印象最為深刻是其中一組將布的四角綁起,蓋上了布罩成一頭龜,一旁藍色大塊布擺動形成海洋波浪,原本海龜悠遊在海中,後來一支寶特瓶飄來,海龜將其撞開,一只紅白塑膠袋飄來,海龜誤以為是水母張口一吞,噎死了。短短演出全無語言幫襯,如此簡單沉重的提醒觀眾垃圾對生物的危害。
圖:以布為偶─海龜組

*「偶的走秀」:十六位學員在短短十一天製成的懸絲偶,應是他們最為「實質」(實體的偶)且「重大」(又重又大)的收穫。課程第二天在製偶工廠裡,藝術總監嘉音還在擔心學員最後是否能交出製偶的成果,也提到Bernd Ogrodnik老師對大家的製偶進度有點焦慮,但學員們在旁閒聊立馬誇下海口說:「一定拚得出來的!Bernd Ogrodnik老師沒有跟台灣人工作過,讓他見識一下台灣精神!」果然,最後一天成果分享時,每尊偶都生出來了!嘉音說最後兩天學員們製偶都拚到半夜十二點,Bernd Ogrodnik在成果分享時也提到,若不是今天要成果分享,學員們肯定都還在工廠製偶。特別的是,每尊懸絲偶由製偶者帶出場一一走秀時,偶與人都帶有某種相似:無獨有偶團員米溱的「多拿滋人」跟她一樣動作活潑又充滿童趣,佳豪的偶臉型簡直跟他本人一個樣,本身是木工的泊憲身材高大,所做的科學怪人身形如此也同樣有著憨厚的個性,而布袋戲偶師小柯的偶,搖頭晃腦的逗趣模樣,不正是他平常的樣子嗎?自己親手從設計規畫到雕刻成型,十一天的親密相處,這些偶與製偶者都有了緊密的生命連結。如同Bernd Ogrodnik所說的,這些偶本來就在(木頭)裡面,我們(製偶師)是將他們放出來。製偶師讓偶醒了過來,操偶師接續著讓偶活起來,這就是製偶與操偶最美好的時刻了吧。
圖:學員的懸絲偶作品

臥虎藏龍的學員與觀眾分享

這次懸絲偶大師班在挑選學員時,特別留意具有手工藝背景的人,無獨有偶有感於台灣偶戲團裡製偶師長期缺乏,希望藉此活動能培養更多製偶師,於是這次招收的學員,除了表演藝術相關的教師與從業人員,也有些手工藝從業者。職業為精緻木工的曾泊憲由老闆推薦來上課,在其服務的Anadou公司也有製作簡單齒輪運作的玩具小木偶,他表示這些天下來,學習到動態偶的呈現方式與關節的製作,還有要以偶的動作表現其角色特性,也見識到歐美木工與台灣不同的木工工法;另一位已是專業手工BJD(球體關節人形)製偶師的張鶴齡說,BJD主要是靜態的展示,想來觀摩動態的偶如何展現生命力與人類的自然狀態,他相信偶具有靈魂,老師在教導他們製偶時,一直強調過程中製偶者要為偶注入生命力,他感到既契合又感動,與不同類型的製偶師交流,讓他不論精神上或技術上都收穫很多。
圖:工作坊學員曾泊憲(左)、張鶴齡(右)

成果發表當天前來的觀眾中有不少偶戲從業人員,曾應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之邀來台搬演過《操偶師的故事》與《牛仔褲》的旅法布袋戲大師楊輝,近來正為明年受兩廳院委託製作的偶戲尋找台灣偶師與在地靈感,也正好前來無獨有偶觀望台灣偶團的運作與進行交流,楊輝看完成果分享後直說無獨有偶能舉辦如此的偶戲教學真的很了不起、非常厲害,從事偶戲推廣與演出多年的他更期望未來無獨有偶能從台灣立足世界,舉辦學員來自世界各地的偶戲大師班。



圖:工作坊呈現後與觀眾親密互動

偶讓我們聚在一起

最後,在歡樂散去、觀眾離去的安靜時刻,學員們與老師進行成果分享討論,也為即將結束的課程帶來一點不捨的哀傷。Bernd Ogrodnik希望學員們在這裡學到的製偶工法與操偶心法,日後能持續的練習與精進,他也提醒學員重要的是保持專注力與擁有一顆玩心,開發出更廣闊、有趣的偶戲世界。冰島偶戲中心行政總監Hildur Jonsdottir(也是Bernd Ogrodnik的夫人)拿著Bernd Ogrodnik送的冰島小國旗跟學員們分享冰島國旗的含意,外圍的藍色代表環繞著冰島的海洋,白色線條是冰島上處處可見的冰山冰河,而最裡頭的紅十字除了是冰島上的活火山外,也表示冰島人勇於冒險大無畏的心。台灣跟冰島一樣都是島國,讓她覺得很親切,期許學員們都能抱持著勇者之心突破任何困難。嘉音感性的說,她跟Bernd Ogrodnik一碰面就一見如故,因為全世界從事偶戲工作的人不多,彼此的朋友都互相熟稔,讓她感受到偶戲不分國界的溫暖。在全體大合照的黑白相片中,嘉音還「看到了大家眼中的火花!」,照片裡每個人都笑開懷,這場跨越半個地球的「偶」聚圓滿落幕,大家都在偶戲之國註冊成為偶民,希望這群人與人及人與偶的相遇相識,不僅僅只是一場偶聚。
圖:2015懸絲偶大師班講師Bernd OgrodnikHildur Jonsdottir、無獨有偶藝術總監鄭嘉音,與所有學員合照

2015懸絲偶大師班  影片精華紀錄:

課程精華→



呈現精華→


觀眾交流→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洪通介紹-彩虹阿伯黃永阜

彩虹爺爺黃永阜還沒把台中干城六村畫成彩虹眷村的四十年前, 台南的鄉下南鯤鯓有一位洪通阿伯已經把他住的紅磚房內外畫得滿滿都是。 當時沒有人叫他「彩虹阿伯」,很多人都說他是「瘋子」。 彩虹爺爺畫的彩虹眷村 因為 1969 年,靠打零工為生的洪通已經五十歲了,卻突然跟太太說要畫畫,讓她去外面辛苦工作,自己關在昏暗的小房間裡做畫家的大頭夢。 也有人說,洪通從小是孤兒,又不識字,掃墓找不到父母的墳,就在路邊的空地擺起三牲祭拜,看起來神經兮兮。 還有,他畫裡的人物有七分像鬼,畫裡的字像是鬼畫符,比火星文還難懂。 他倒是很有自信,把自己的畫掛在廟前辦個展。 直到 1972 年,放在華航飛機上給外國人看的《漢聲雜誌英文版》報導了他的廟口個展, 於是大批媒體開始湧入窮鄉僻壤,瘋瘋癲癲的鄉下阿伯洪通成為媒體人物。 「瘋子」變成了「天才」,鄉下人很疑惑。 城裡人也很疑惑。 1976 年,洪通的個展從南鯤鯓的王爺廟搬進了台北美國新聞處,引爆十萬人潮,人潮裡不乏大人物,有的很讚賞洪通,有的很不屑。 蔣勳認為,洪通是鄉土奇人,但不是藝術天才,洪通的爆紅,「更應該算是商業文明的一種」。 李石樵等一些畫家覺得,洪通是對嚴肅藝術的侮辱。 漢寶德說,洪通把中國《山海經》的古老世界帶到我們面前。 洪通紅了,許多親戚朋友就來吃紅,明搶暗騙他的畫和錢。洪通很不快樂,把自己鎖回房間更深的黑暗裡。 1987 年,鄰居在房裡發現洪通的屍體,晚年他只靠喝蜜豆奶度日。 洪通的兒子洪世保說他父親的一生是:「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 」。 洪通彩繪的紅磚房,他過世沒多久就被拆了。 2010 年,彩虹眷村也差點被台中市區規劃剷平,臉書發起連署「讓彩虹爺爺畫下去」,台中市政府才把怪手縮回去。 我們來不及為洪通保留一個村落,所以我們決定展開《洪。通。計。畫》, 讓洪通在劇場裡畫下去。 洪通的畫,本圖片由雄獅美術提供。

方框外的無限—捷克紙偶劇場大師班

方框外的無限 — 捷克紙偶劇場大師班 文/魏于嘉 攝影/張瑞宗 以木條黏接成一座立體長方框架,約略兩個鞋盒疊起來的大小,每個學員最開始拿到的,就是這麼簡單的「劇場」地基。在 7 月 20 ~ 26 日短短七天內,學員們在這方框裡的小劇場,建構起常見的故事場景 — 森林、城市、室內,加上幾個童話的典型角色,如天真清純的少女、邪惡的侵略者、充滿智慧的老人等,從舞台設計到角色人物一手包辦,逐步完成專屬自己的紙偶劇場。最後一天在宜蘭傳藝園區曲藝館舉行的成果演出,學員們環抱紙偶劇場的滿足笑容寫著「我擁有了一座劇場!」 攝影/張瑞宗 童話是故事的原型 來自捷克的馬瑞克•薩科斯泰勒斯基 ( Marek Zákostelecký ) ,是此次紙偶劇場大師班的老師,主要從事舞台設計。翻譯于恩平表示,馬瑞克老師的童年時期,電視還不算普及,捷克的娛樂活動也不多,當時街上仍有紙偶劇場的巡迴演出,很多家庭也都有這麼一座小小的紙偶劇場,作為給孩子的禮物;除了是孩子的玩具外,也在以紙偶劇場搬演童話故事的親子活動中,傳遞教育意義與培養創造力。這次的工作坊便以人人熟悉的「童話」拉開序幕。馬瑞克老師請學員設計四個童話原型角色:無辜的年輕少女、無辜的年老婦女,加上一個青年英雄和一個邪惡的壞蛋。雖是四個很典型的角色,但每位學員創造出的角色形象各有不同,後來老師請學員們將這四個角色套入 《小紅帽》的故事;學員們隨即發現,即使是《小紅帽》這樣典型的故事套路,但角色的微妙不同,就能讓故事產生不一樣的風情,也讓學員對於建構自己獨一無二的紙偶劇場更具信心。 圖:學員們創造屬於自己的童話故事腳色 攝影/鄭嘉音 圖:學員分享自己設計的腳色  攝影/鄭嘉音 專屬自己的劇場 紙偶劇場大師班是無獨有偶歷來工作坊中,較偏向舞台設計的工作坊,篩選學員時以美術設計相關或教育背景優先,每個學員對著自己那座小小的紙偶劇場,皆有匠師級的創造力與專注力;而學員在為舞台描繪華麗細緻的背景時,老師也提醒:舞台上最重要的還是角色,記得別顧此失彼,讓劇場模糊焦點。擔任「小班長」的無獨有偶團員李書樵表示,馬瑞克老師的教導非常踏實有方法,使她能看見、理解劇場慢慢成形的過程,也能練習以導演的總體視角觀看自己的劇場。本身從事平面設計的張毓軒好玩的說,這幾天好像回到以前大學就讀動畫系

記憶檔案1 ─ 明佳師父:「洪通的畫就像一個身體」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掀起素人藝術狂潮的畫家洪通, 至今還有多少人認識他、記得他? 「洪通記憶檔案」,將為你採訪各路人馬的洪通記憶和看法。 既然大家都好奇洪通到底通不通,第一發就為你訪問很通的明佳師父,看看他怎麼說洪通。 明佳師父 玉封哪聖宮住持 五十歲   我遇見洪通,是在南部的法會上。 唯一的印象是洪通這個人很老實,話不多,可能口才也不太好,是個很純樸的人。 我知道他有在畫畫,可是廟裡同樣在畫這種靈性繪畫的人還不少,所以也沒覺得他比較特別。 而且我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懂得謙虛,錯過很多跟高人請教的機會,真的很可惜。 我看不懂洪通的畫,可是我看得出來,洪通應該就是我們所說的「靈媒」,也就是乩童啦! 一般來說,靈媒都是目不識丁的人,他們在被附身的狀態下畫出他們看到的東西, 但是自己不做解釋,由旁邊的「筆生」,也就是祭司,來說明畫中的意義。 洪通也不識字,他通靈了,就一直畫一直畫。 可是洪通不是廟裡的人,他旁邊沒有筆生幫他解釋, 他自己又沒有留下文字,所以我們知道他有一些訊息想要傳達,只是現代人看不懂了。 比方說,像我們通靈的人,看一個人的身體就可以看到很多訊息, 然後經過嚴格的訓練,我們就懂得如何翻譯這些訊息, 知道說,喔!這代表喉嚨不好;喔!這代表胃腸有毛病。 洪通的畫就像一個身體,只是我們不知道如何翻譯這些訊息。 洪通家鄉的南鯤鯓王爺廟也很有名,以前那裏都會舉辦大型的乩童科舉考試。 考試很嚴格喔!要考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可能一個都考不上。 本來,道教就是很豐富的文化,並不容易學會。 但它有它的邏輯,一點也不玄, 它都流傳幾千年了, 玄的是現代人。